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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迟(下) 第7页 作者:楼雨晴 |
这大概是世上最讨厌吃红萝卜的小兔子了。江晚照把脸埋在他肩窝,耸着肩膀无声偷笑。 眼睛有些许刺痛,她收回目光,用力眨去眼底模糊的酸热,专注将切好的青椒串起。 以往,总有些雾里看花,直到这一刻,才真正看清楚。 那温和眉目、那放松姿态,原来他也可以像个单纯的大男孩,全然地不设防,在这个女人身边,领受不曾有过的宁静喜乐。 那样的宁馨契合,温存氛围,只要不瞎,都看得见。 他们如此相爱,如此相惜。 她终于明白,只有在这个位置,才能让他拥有最大限度的幸福。 而她与他,正如此刻的距离,不远不近,是她爱他最好的距离,在这样的距离中,看着他幸福,看着他完满。 当晩,在江晚照家中留宿,夜里她起来喝水,看见起居室还有灯光,缓步走近。江晚照在灯下研究食谱,而那个男人,枕在她腿上睡着了。 留意到门口的她,对方仰眸望来,「还没睡?」 总觉得,自己该说点什么,可是又不知道,该怎么说,未及思索,话已飘出唇畔:「你很幸运。」能得到这个男人,全心全意的信任与眷爱。 江晚照一顿,顺着她的目光,睇视眼上沉睡的男人,指尖温存拂掠发梢,眸光柔浅。「我知道。」 「嗯,那很好。」 没有人,有资格批判他人的选择,赵之寒会选择她,一定有他的原因,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不配、不该,她还是相信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有他所认定的美好,全世界都给不了,只有江晚照能给的美好。 所以,她相信这男人的眼光,相信他的选择。 只要他所选择的那个人知道他有多好,有多少女人渴望成为她,那样就好了。 到了第七年,某天二嫂回来,跟她商量搬家的事。 那是公司近几年来,投入最多人力与成本,很受好评的建案,兄长为她预留了一户,就在他楼下。 若在以前,她或许会搬,但是那个时候,她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,那道占据在心房许久的身影,只能往心底更深处藏。 一天翻开杂志,看见一则他的专访。 他在介绍建案特点时,是这么说的—— 这是我对家所构筑的蓝图,既然是家,就没有成本的考虑,没有预算的上限,它必须是我给家人最安全的堡垒,我用这样的信念,去做它。 除此之外,我发现国内无障碍设施的设计,对身障者不太友善,以往我不会过度留意这部分,但因为身边有亲友曾经长年的不良于行,促使我去思考,或许我们应该再更善待他们一些。 听见他说这些话,填了内心莫名的空洞。 他是惦记过她的,不是毫无意义的路人甲,这样就够了。 又过了很久,一日,她去兄嫂家串门子,离开时,在电梯外遇到刚回来的赵之寒,不晓得为什么,那时一股子冲动,便脱口而出——「我喜欢你。」 他一顿,偏首望向她。 她万分感激,他愿意停下来听她把话说完,没有转头就走,她曾目击同大楼的芳邻向他告白,得到的就是这种待遇。 她抿抿干涩的唇,补上几句:「应该说,我曾经喜欢你、喜欢了很久,你不知道吧?」 「不知道。」 「也是。你的目光,一直都很专注地停留在晩晩身上,她的情绪起伏你都能敏感察觉,但是对于满周身的桃花,却从来都是麻木无感。」 「为什么?」不是问为什么会喜欢他,而是问为什么要说。 她没有选择花好月圆、灯光美气氛佳的场合,而是在人来人往的电梯对他告白,心里应该也是清楚,不会得到任何回响,既然这些年可以掩饰得不露痕迹,为什么突然想说了? 「有个人告诉我,如果我不真正去面对它,永远都放不下。我想了想,或许他是对的,我大概只是不甘心爱了这么久,对方却什么都不知道——好吧,可能还扯上一点点的疑问,想要个明白。如果是我先遇到你,今天的结果会有所不同吗?」 赵之寒想了一下,摇头。「我不知道,也无法想象。」 不是肯定,也不是否定,是连想象都无法。 无法想象,身边除了那个人以外的风景。 自认还算懂他的余善舞,听懂了。他不说谎,也不虚应她,而是选择用最不伤人的方式回应,所谓说话的艺术,就是不损人颜面,而又能清楚表态。 本是抱着被彻底拒绝、然后放下的心情,却没料到,他会照顾到她的情绪。 「你这个人……」总是在残忍中,深埋让人难以察觉的温柔。 放下是真放了,却没有预期中自作多情的难堪。 她轻轻笑了,再次开口时,已然云淡风轻。 「我想,如果没有意外,你这辈子应该就是晚晚了吧!今天对你说这些话,没别的意思,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,曾经有个女人,真心地爱过你,你比你自己以为的还要好,一个不值得的人,我不会浪费这么多年青春,为他钟情悬念。」 他静了静,好半晌,吐出一句:「谢谢。」 她听得出来,这声谢,是真心的,他从来都不需要勉强自己去说违心之论,矫情应酬。谢她,愿意花这么多年来爱他。 谢她,认为他值得。 谢她,爱得如此有高度。 一名单恋者最极致的成就无非也就是这一句感谢,真心认为能被她所爱是一种荣幸。 「不客气。」她笑了笑。「对了,我刚去楼上串门子,看到晚晚买了一、大、袋的红萝卜喔,你最好快点想想自己又哪里惹毛她。」 「……」 「自作孽,白目到我都不想救你了。」挥挥手,要他从容就义去,恕不相送。 赵之寒瞧了她一眼,没再多言,默默走进电梯。 这种场面,其实也不必多说什么,正如她所言,只要让她看见他的,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,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。 余善舞一直看着电梯门合上,看着他淡出她的视线,轻轻地,吐出一句:「再见」 再见,我的单恋。 七年悬念,彻彻底底放下。 转过身,将那场从未得到过响应的单恋,留在身后,那段属于青春的岁月足迹中,不再回首。 外篇二:赵小宝成长随记 之一 相爱相杀 赵小宝两岁这年—— 又熬到一个周末,可以回家了。 收拾疲累的身心返家,打开客厅大门时,看见里头的不速之客,好心情不翼而飞。 「你来做什么?」 不速之客——赵之航,有趣地挑眉。「你的口气听起来很像男主人。」 他不确定,这里头是否有嘲弄意味。 说穿了,他同样什么都不是,论情论理,已逝的男主人是赵之航的亲哥哥,来探视兄长遗孀合情合理又合法,他完全没有立场赶人。 于是冷着脸,转身上楼。 江晚照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,与他擦身而过,困惑地问:「他怎么了?」脸色这么臭。 「没事。」赵之航笑笑起身,随后跟上去。 赵之寒进到起居室,扯开领带,将自己摔进沙发里,看见随后而来的人,沉下脸。 「你又要干么?」现在连回到这里,都甩不掉赵家那些鸟人鸟事了吗? 「聊?」 「我跟你有什么好聊?」 「这个。」递出手中的档案夹,待对方接过审阅,淡淡地接续:「我知道这个案子还在草拟阶段,尚未公开招商。」 「这叫什么?走后门?」赵之寒淡嘲。 「对。」承认得很坦然。 有没有搞错?「我跟你有这么熟?」 他怎么不知道,他们交情有好到可以当人家的后门了? 「别这样,寒。不看僧面看佛面,你这样二嫂夹在中间也难做人。」 赵之寒容色一沉,「什么事冲着我来,不要打扰她。」他不去公司,也不去赵家,而是来这里找他,潜在语言很明显了,不就是想利用江晚照来对他隐性施压。 这群姓赵的是够了没?到现在还不放过人家。 「我没有那个意思。」赵之航轻叹。 纯粹就是探视嫂子的近况,当然也因为知道他在这里,顺道提一下公事而已。 之寒对他,防备心很重呢。 赵之寒正欲开口,视线被门外的小小身影拉过去,「要干么?」 「喝ㄋㄟㄋㄟ」小孩一手抓奶瓶,一手揪着母亲缝给他的兔宝宝布偶。 「妈妈呢?」 小宝摇摇头,闭嘴不再吭声。 是不知道?还是不想说? 看来应该是在忙,泡好牛奶直接放养到他这里。 「过来。」 小宝移步过去,先把奶瓶递给他,再把小兔兔放到沙少发上,然后嘿咻嘿咻自己手脚并用爬上来,找到舒服的方位窝好,抱牢小兔兔,赵之寒这才将奶瓶凑上,让他自己捧着慢慢吸啜。 早已造就一手办公、一手奶孩子的功力,搞定了小的,再将注意力拉回来,重新拿起企划书重阅。 「这案子由你全权负责?」看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,能挖来这么知名的设计师,在业界没有一定的人脉和手腕办不到。 「是啊。」愉快应声。 皱眉。「所以我接下来会很常看到你?」 「寒,你这表情好伤我的心。」 赵之寒皮笑肉不笑,「好几年前,大家在疯狂搜集麦当劳的Hellokitty娃娃,没人帮我集我也好伤心。」 「言下之意,我伤心你要负责吗?既然我的伤心不归你管,你伤不伤心又干我屁事?」 他将档案夹扔回去,「预算再往下砍四成。」 四成?赵之航苦笑。「非得这么狠吗?」 「这么替她的荷包着想?我不晓得这年头,被包养还要兼顾金主生意兴隆,财源广进?不是只要伺候得金主身心舒爽就好?」 「寒,你这样说就浅了,难怪你无法被包养。」 「谢谢,我没这么高远的志向。」 「这跟做生意的道理是一样的,秉持长远合作、双方互惠的理念,金主好,大家都好。」何况他签的是终身契,名曰「结婚证书」,金主混不好他也得跟着吃土。 所以就回来挖自家的砖?你是一回生二回熟是吧? 这年头,不止有女儿贼,连儿子都很贼。 「我就这个价,不要拉倒。」 「你不会还在记恨吧?」 提到这个就来气。「要不是为了赚小宝的奶粉钱,我会这样任你摆布?」那种被算计的感觉,超级不爽。 「我已经有报应了,现在换我要为奶粉钱看弟弟的脸色。」讲得好生悲情。 赵之寒听出语意,微讶地抬阵。「我以为你是不打算生小孩的。」 虽然他嘴里不说,但前妻流产而亡的事,应该有在他心里造成一定程度的阴影。 叹气。「就当来不及射墙上吧。」女人若想生,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。 「两成,这是我的最底限。」 赵之航了然浅笑。 嘴硬归嘴硬,这个弟弟心里还是顾念他的。 小宝牛奶喝完,把空奶瓶「督」给他,揉揉眼,一脸爱困。 赵之寒中途便放轻音量,手覆在孩子耳上,另一手不自觉轻轻拍抚。 看小宝蜷卧怀中,在那圈起的小小天地中安稳入眠,彷佛全心相信,这个人能为他挡风遮雨,不受侵扰。 赵之航暖暖微笑,「如果连你都当得成好爸爸,没道理我会办不到,对吧?」 赵之寒一点都不想跟他分享温馨的爸爸经,他们从来都不是能谈心的对象。「你的目的达到,可以滚了。不要吵我家小宝睡觉。」 赵之航这次没抗议他下的逐客令,离开前说:「其实,换个角度想,多个人来疼小宝,不好吗?」 离开时,江晚照出来送客,在门口话别。 「又被臭脸?」她已经很习惯这对兄弟相爱相杀的另类相处模式。 赵之航笑了笑。「很正常。」 对之寒而言,他同样被归类在最灰暗失温的记忆里,同样没有及时温暖他。 「慢慢来吧,至少他接受之荷了。」 「那不一样。」之荷的状况是,我本来就不理你,你也不理我,后来觉得好像还可以相处,干是尝试彼此靠近,培养情谊。 可他不是。当初之寒是有心亲近的,那情况比较像是,我想跟你玩,你不理我,现在我也不要跟你好了。 之寒对他,心里或多或少是有怨怼的。 可那不是恨,他知道,只是一个缺爱的小男孩,在跟哥哥撒娇,想索要多一点点的关注与包容,来确认自己是被在乎的。 他的爱,来得太迟,说抱歉太矫情,就像之寒臂上那道疤,已经存在的创伤,只能设法抚平。 这些年,他释出的善意相信对方都感受得到,只不过还不足以化解那层层武装起来的防备。 「慢慢来吧,我不急。」抚了抚掌下的档案来,浅笑。「一次不够,就试第二次;两次不够,我还有第三个腹案。」自家兄弟,总是有法子亲近的。 过后的几天,赵之寒在公司收到一个超大纸箱的包裹,打开一看,差点爆青筋,尤其帮忙拆箱的秘书,表情十足怪异。「总经理,您喜欢这个?」 「……」丢脸死了! 可惜这不是橘子,无法在他手中捏爆。 五爪紧握,一度想怒摔在地,叫秘书有多远扔多远,但—— 指掌松了松,最终还是搬回箱内,甚至在下班后,莫名地抱着这一箱子「诡物」回江晩照这里。 他们家安静孤僻自己玩、而且似乎有一点学到他「臭脸」的小小孩,放下手中的玩具,小屁股一点一点蹭过去,好奇地探头往纸箱里瞧,仰眸看他,臭拎呆的奶娃音问:「四谁的?」 读出小孩喜欢又不敢讨要的傲娇语言,顺势答:「你的。」 小宝只有一只妈妈缝给他的小兔布偶,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,以前觉得有点娘炮,后来觉得,无关乎娘不娘,就是一种孩子所寻求的安全感,毕竟他们家小孩也才两岁,也许大一点,会脱离对这种绒毛玩偶的依赖,但现在,他很喜欢。 「全部吗?」 「对,全部。」 小宝愉悦得几乎要爬进箱子里滚,与各种不同造型的Hellokitty作伴。 好吧,至少它有一点实质贡献了,他很难得看到小宝这么开心。 晚上睡觉时,小宝不让人帮忙,很坚持要自己亲手一只只摆到床头排排站,每天翻牌钦点一只侍寝。 儿子睡着后,他看着纯净满足的天使睡颜良久,想起赵之航的话,多个人来疼小宝,不好吗? 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,无时不在仰望追随着父母的形象与脚步,小宝的眼睛,会看着他,看他的待人处事、看他的气度襟怀,而他希望,给小宝看见个什么样的他? 无论如何,至少不要是一只对手足不友善的刺猬,尖锐防备地竖起芒刺伤害周遭每一个想靠近他、对他释出善意的人。 赵之航有心善待,以及这些年的忍让,他不会感受不到。虽然当初算计他接掌公司,是自身想脱离赵家这是非之地,但若不是真心为他着想,太可不必将实权下放给他,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,为了江晚照,他怎么样都会吞忍。 赵之航若是够聪明,就该留一手,保留实力以便未来能制衡于他。 可是没有,那个笨蛋几乎是净身出户,把所有资源都留给他,让他能够有足够的实力与赵家一帮人抗衡,包括自己的父亲。 他不是不知道,那是赵之航不言于外的兄弟情义,比起父亲,甚至更偏护周全于他。 回来赚奶粉钱?这种鬼话也扯得出来,他猜,就算他预算直接对半腰斩,对方最后还是会吞吧? 缓步回到房中,打开搁在桌上的小卡,那是今天下午拆箱时,附在里头的。 还伤心吗? 他当时简直想爆粗。 赵之航你脑残吗?我那是嘴炮你听不出来?知道就说我想搜集9999纯金十二生肖金牌。 当下本想传讯去骂他,但觉得这样写只会让他隔天再收次包裹,而且可能性极大。 他不是岳飞,不用收到十二道金牌,都要当爸爸的人了,养小孩很烧钱,不需要这样玩人家。 他其实知道,对方想表达的点。 任他予取子求,是对方表达亏欠及宠爱的方式。 当年来不及给的,今天补给你。不管他要什么,只要开口,对方真的会去做,就算只是句玩笑话。 他想了想,拿起手机,打下一句:东西收到了。 对方应该正在忙,没立即读讯,他识疑了下,又补上两个字:谢谢。 当初小宝的满月礼,某人包很大一包,他也该好好思考,八个月后的满月礼要怎么包才不失礼数了…… 之二 伤愈 赵小宝五岁。 这一天下课,从娃娃车下来,跟老师挥手道别走进家后,看见停在庭院的车,立刻以零到二百加速只须三秒的性能奔进屋,找到在厨房挑菜的。 「叔叔来了吗?」他已经两个礼拜没看到叔叔了。 「嘘,叔叔在房间睡觉,他最近工作很多,不要吵醒他。」 「我不会、我不会!」赵知礼迭声保证,话尾方落,人已一溜烟消失在厨房口。 打开房门,确认心心念念的那人就在床上安睡,赵小宝踮着脚尖慢慢靠近,爬上床,蹲在男人身旁,捧着颊眼巴巴看着。 蹲得无聊了,开始在床上玩起翻滚游戏,自得其乐地玩耍,等他心爱的小叔叔睡醒。左三圈,右三圈,一个不小心,就滚进男人怀里。 「啊!」撞到了。 赵小宝捂嘴,心虚地仰头看了看,确认男人依然熟睡,小手拍拍胸口。好险好险—— 他蠕动坐起,摸摸男人下巴新生的胡渣,又摸摸赤裸上身那几条已经很熟悉的旧疤,细数,这条是为了救爸爸,这条是奶奶、这条是妈妈的…… 那些都很浅了,可是有一条好深,看起来就很痛的样子。 他仰起头,往手臂那条像蜈蚣一样的旧疤吹气,呼呼完,再度窝回男人身旁,摊开男人的臂膀,躺上去,再圈起来,摆弄完毕,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。 赵之寒睁眸,瞥了眼臂弯蜷卧的小家伙,才一会工夫,已经愉快地找周公伯伯玩耍去了。孩子就是孩子,没烦没恼,好吃好睡。 距离晚餐应该还有一段时间,他收拢臂膀,闭上眼睛,决定陪孩子再睡一会。 当晚。 赵之寒洗完澡,裸着上身坐在镜台前,默然凝思。 江晚照把洗好的衣服送进来,看了他一眼。 「发什么呆?」 他没回头,抬手抚上左臂那条旧疤。「我想去做个美容手术,把这条疤磨乎。」 她笑了笑,拿手巾走到他身后,温柔地擦拭湿发,「怎么突然在意起外表来了?」 「不想你跟小宝看了不开心。」每每碰触到这道疤时,她指尖的力度总会放得特别轻,明知不会疼,可就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,她自己都没留意。 一直到今天,才突然意识到,那叫怜惜。 他自己不在乎,可是在乎的人,看到会难受。 他从来都不想让她与小宝难受。 江晚照一顿,仰眸,目光在镜中与他相遇。 她不发一语,倾身环抱住他,下巴搁在他肩上,颊容相贴,温存依偎。 「好吗?」他又问了一次。 她笑了笑。「不重要了。」 那道伤,从来都不在身上,而是心上。 他亲手划下那一道时,表达的是对生命的厌弃、对身世的痛恨,以及对她的罪疚。 那道疤的存在,一如他对自己的定义,扭曲、病态而又极其丑陋。 然而现在的他,会想为了她、为了他的孩子,珍惜自己,成为一个更好的人,他的小太阳,暖暖照亮了生命里的阴暗。 那道伤,愈了。 之三 新居落成 要上小学的那一年,他们搬家了,搬到一栋很漂亮的新房子,妈妈说,那是叔叔盖的,要给他们的家。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,妈妈眼睛柔柔的,闪着像星星一样的光,嘴角有笑。他想,搬家这件事,应该有让妈妈很开心,他也很开心,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。 新居落成的第一晚,赵之寒坐在主卧床上,环顾室内一圈。 屋里的一切,大至装潢、小至一道摆饰,都是江晩照亲手打点,花了很多时间与设计师讨论,挑选家具,看得出来极用心在打点这一切。 「喜欢吗?这是我们的家。」她走到他面前,弯身笑问。 「你喜欢就好。」那些都是其次,最重要的是—— 他仰阵,与她相视。「你没得后悔了。」 七年来,他给过她太多的机会,她都没有离开,是她自己选择走入他的世界,今天过后,他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,从他身边走开。 「你,是我的。」 「我要求比照办理。」 他浅浅扬唇,看得出心情不错。「庆祝新居落成,来点入厝小仪式吧。」 「例如?」 明知故问。 他直接探手,将她拉坐在腿上,额心相抵,倾前轻掠一吻。「你说呢?」 江晚照也不跟他装蒜,双臂大方地揽上他脖颈,回啄他一口。 得到正面应许,赵之寒衔吮柔唇由浅到深吻,一手挲抚娇躯,正欲探往衣内—— 敲门声响起。 动作一顿,两人相视一眼,在房门开启时,有默契地一秒迅速分开。 「叔叔。」赵知礼抱着他的小被被,怯怯地探进头来。 「干么?」没好气地应声。 「我睡不着。」 「怎么会睡不着?」 「我不习惯一个人睡,而且这里跟旧家不一样,我会怕……」 「所以?」 「我可不可以跟你们睡?」那双肖似于他的深亮大眼,好期待地仰望着他。 赵之寒本能地回头看她。 「一家之主,你说了算。」她退开一步,表现得非常之温良恭俭让。 最好是。 分明袖手旁观看好戏。 赵之寒觉得,自己一定要硬起来,不能每次都被她瞧扁,于是双手盘胸,决定跟孩子晓以大义。 「赵知礼,我们当初是怎么约定的?」一家之主是吧?让你看看什么是家之主的高度! 「搬到新家以后要自己睡。」乖乖复诵 「很好,你还记得。所以做人可以说话不算话?」 「不可以。」 「所以呢?」 「所以要自己睡。」赵小宝听得懂人话,很识相地接口,不用人赶,自己拖着他的贴身小被被往外移动。 边走,边回头偷觑他。「那我回去了……」多此一举地再次声明。 「恭送大驾。」 拖着小尾巴,走两步不忘回头再看一眼,「要到门口了……」 欢迎您访问免费言情小说阅读网,www.mfyqxs.net努力做最好的免费港台言情小说阅读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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